第一次出差

                                ■ 林 子
 
    那是二十七八年前，读小学四年级的我竟然以学生干部的身份出了一次差，而且有整整三天呢！
    我的老家在离钱塘江北岸三里路的一个小村，当校长孙老师带着我步行一个多小时，到达公社所在地时，我几乎是胆战心惊地走进公社礼堂的。因为我分明感到有几百双眼睛正奇怪地盯着我--我无疑是出现在这个"法家事迹学习班"上唯一的未成年人。
    不知是什么原因，上级规定参加学习班期间，离家再近的也要住公社里，不准回家，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封闭式培训"。那个年纪应该是我记忆力最旺盛的时候，但奇怪的是在学习班上学了些什么没过多久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只记得一日三餐全是自己买饭菜票到食堂吃的。因为公社里没有招待所，晚上就睡在公社中学的教室里那些拼在一起的课桌上。那时还没有电视，大人们在那儿玩扑克消磨时间，我实在闲着没事，就去看中学生们贴在教室墙壁上的决心书。看完一个班级就再换一个教室，两个晚上把全校学生的决心书全看了。当然，支撑着我把所有这些枯燥乏味大同小异的八股文看完的精神支柱，是想寻找那几个比自己大几岁的同村伙伴的"作品"，直到全部找到，一个不漏。
    回到学校自然要到同学那儿补落下的课，因为学工学农的课不用补，所以只有一点点语文和算术作业。一个星期后，孙老师把我叫到校长室，兴高采烈地告诉我："出差费报销来了！每天一角，一共三角。"说完又仔细地将那几张钞票点了一遍，然后向我递过来。
    其他的回忆可能会有点小小的出入，但这三角钱却异常清晰地留在我的记忆里。因为那毕竟是我的第一次出差呀，用"激动万分"这四个字来形容我当时的心情是再恰当不过的了。

     （原载2002年12月4日《金华日报》第6版、2003年7月3日《上海铁道》第4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