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王春元《忏悔无门》

                                ■ 林 子
   
　　买到这本被称为奇书的《忏悔无门》，首先被崔永元书信形式的序所吸引，为小崔敏捷的思维、锐利的思想和略带惆怅的思绪所折服。正是带着这种被小崔吊得很高的胃口，我开始阅读正文。
　　1977年高干子弟李春平转业后进了北影，在两年不到的时间里，为三个女人先后三次被送入劳教农场。第三个女人是一个昔日的好莱坞影星名叫克劳迪娅，她把李春平以“儿子和情人”的身份带到了美国， 12年后克劳迪娅病逝，立遗嘱将数亿美元资产的90%赠予李春平，条件是李终生不能再娶。回国后，李春平纵然有用不完的钱，却换不回昔日女友的回心转意，连那个曾经给了他很大帮助的劳改队金医生也拒绝他的回报，在挥之不去的悔恨中他开始了自己的慈善之旅。从1991年开始，以平均每天1.5万元的频率，已经为社会各界捐助现金高达5000多万元。
　　整个故事如果真的像主人公李春平所承诺的“那样毫不保留地说了真话”的话，这恰恰是这本书唯一的难能可贵之处。因为除此之外，除了可以满足一些人的掠奇心理以外，就再也没有别的什么了。虽然作者有意无意把李春平比作中国的基督山伯爵，但他不是。首先爱德蒙•邓蒂斯因为被人陷害后成为死囚，而李春平却是因为染指别人女友后决斗伤人而被劳教。其次，邓蒂斯的财宝是在他不懈的努力后取得的，而李春平的财富却是他用十几年的青春为代价换来的。而更为可悲的是，那三个让李春平“三进宫”的女人他其实一个也没有真正爱过。他为第一个女人刘茜去决斗，只是因为他觉得如果自己面对刘茜原男朋友的挑衅如果退缩了，“像他这样的五尺汉子在哥们儿和刘茜面前将会丢尽面子，那比捅他一刀还难受”。第二个女人静楠为李春平这样的劳教分子不惜放弃军人身份和心爱的演唱事业，怀孕后得知他还不想结婚，只好瞒着他去乡下小医院做人流。对她的痴情李春平竟然视而不见，一边应付她，一边去巴结那个美国老太。即使在得知他决意要去美国的前夜她的精神接近崩溃边缘，李春平却依然无动于衷，了无牵挂地登机离去。能说李春平对静楠的爱是真爱吗？对于那个比自己母亲的年龄还大的克劳迪娅，李春平自己也坦言没有爱过。既然没有爱过，那来爱情？既然没有爱情，那么扉页上引用英国《泰晤士报》驻华首席记者的“李春平的经历不可复制，中国四百年也不可能再出现这样的爱情传奇”的结论，岂不是空中楼阁？还有赫然出现在封面上的副标题中的“旷世情缘”又在何处？李春平的经历纯属偶然，假如美国老太做的那个梦，梦见的情人不在东方，假如那天她因为身体不适而没有出现在北京饭店的咖啡厅，那匹“小白马”肯定不会是李春平，老太太的巨额遗产随便扔都砸不到李春平头上。
　　与李春平没有爱过她们相反，这三个女人却无疑是爱他的，特别是静楠和美国老太。但单向的爱不是爱情，爱情必须是双向的。既然没有爱过，又何须忏悔？


   （ 原载2006年10月31日《上海铁道》报第４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