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 子
   

1979年7月9日傍晚，第一节晚自修开始不久，突然感觉椅子在摇晃，抬头看见日光灯也在摇曳——地震了！！！教室里一下子闹腾起来，全班同学争相跑出教室，跑向操场。大约一个多小时之后，才从收音机里获悉是溧阳发生了地震。

溧阳离南京100公里左右，当年我在南京铁路运输学校上学。正是进校的第二个学期，临近期末考试时。这次地震共造成42人死亡，重伤682人，轻伤2305人，损坏桥梁11座，还有小型水库土坝出现裂缝。

那晚的收音机里当然不会这么详细，只是一遍遍地播送江苏省地震局的通告，称近期再无大震，请大家放心。而大家又怎么能放心，纷纷对地震局的信誓旦旦表示怀疑：你怎么知道不会有大震，这次地震你怎么没有预测到啊？

虽然人们对1976年唐山大地震后谣言四起，睡了好多日子帐篷的情景还记忆犹新，但当晚我们还是按时熄灯就寝。不知是什么吵醒了我的梦，睁开眼睛，寝室里一片狼藉，灯全开着，其他5位室友早已不知去向，地板上和房间门口都是乱糟糟的床单毛巾被。我赶紧往楼下跑，一打听原来是刚才发生了余震。只见篮球场上，操场跑道人到处是人。大部人是站着，也有人已经开始在球场水泥地上铺草席了。

那个晚上我们是回到寝室还是睡在球场上，记忆在此处出现了一点空白，电话问过当年睡在我上铺的同学，他竟然也记不清楚了。这次我在睡梦中没有感觉到的余震肯定是这次地震中最大的一次余震，因为第二天就听说，这次余震给我们学校造成了比那次正式地震更加严重的后果：学校工程专业的一位同学从二楼宿舍窗户跳下，摔成了高位截瘫。而后来却听说，地质学校的一位同学从四楼跳下，竟然只受了点轻伤。地震时之所以有这么多人不约而同地选择跳楼，是因为一直有一种错误的说法，称地震时地球引力变小甚至为零，从高处跳下没有问题。

第二天学校里又有一人受伤，他是干部培训班的一名学员。那天下午位于实验楼五楼的学校图书馆因室内调整，移动一只书橱时发出的响声传到楼下干训班的教室，那名临窗而坐的学员以为又地震了，迅速从窗户飞身而出，幸亏是在一楼，只是把一只脚摔成了骨折。

地震，搞得人心慌慌的地震，终于让学校痛下决心：提前放假！期末考试推迟到下个学期。

如今回想起来，突然生出一个疑问，我们的考试推迟倒也没有什么，那年毕业的同学们的考试又是怎么完成的呢？如果考试推迟，不是毕业也要推迟了吗？

溧阳地震发生的当晚，江苏省卫生部门、江苏省军区等派出的医疗队立即赶到灾区，救护伤员。邻近的地、县也迅速派出消防官兵和医护人员前往灾区。“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感人肺腑的一幕幕在这片江南沃土上上演……

人类在大自然面前是多么渺小，多么的无助。那句“人定胜天”的口号，其实是多么苍白。在地震这样的大灾面前，我们唯一能做的只有伸出援手。天灾无法避免，人祸可以避免，我们为什么不能善待自己，不能善待自己的同类呢？

                        （原载《上海铁道》报2012年10月9日第4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