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送别宫辉

一

    初冬的雨，竟也如此缠绵。站台上，我和宫辉面对面地站着，听雨点敲打雨棚，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来。彼此沉默着。宫辉要调杭州，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二

    六年前，我分配到金华，认识了宫辉。

    宫辉的诗艺长进很快。这当然与他的天赋有关。他的记忆力很强，他自己写的诗，几年过后也能一字不漏地背给你听，并且极富有感情。但是，最重要的是他的刻苦和勤奋。作为一个业余作者，他有自己繁忙的本职工作。他是机车乘务员，劳动强度大，工作时间没有规律，时间对于他来说是多么宝贵。他总是抓住那些非常短暂的零碎时间，捕捉形象，构思自己的作品。即使在回家的火车上，他也总是带着书和笔记本。他的不少诗，就是在金华与杭州之间的火车上构思完成的。

三

    宫辉写诗，已是小有名气了。

    一些不明真相的读者给他写信，询问他成功的秘诀，询问他有什么捷径可走。实际上，和许多文学爱好者一样，他也曾遇到过数不清的退稿，甚至稿子寄出去后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他完全是靠自己的勤奋，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冲上去的。

    今年年初，宫辉荣获《江南》文学奖。

    接着，他的两个组诗接连在《诗刊》今年第五、第六期发表。在这两期扉页上由主编执笔的《前言》中均推荐了宫辉的作品。

    8月份，他又应诗刊社的邀请前往秦皇岛，参加全国性的一年一度的《青春诗会》。他在诗会期间写的一个组诗已作为带头稿在《诗刊》11月号再次推出。

四

    列车进站了，宫辉迟迟没有上车。他说，金华是他的第二故乡，他从1976年9月初中毕业来到金华，已经有11年了。正是在这11个春夏秋冬里，他从一个刚刚懂事的少年成长起来，成为一个既会开火车又会写诗的成熟青年。

    车门已经关上。宫辉仍站车门口，拚命用手在擦拭玻璃上那层雾蒙蒙的水汽。车轮缓缓启动，我看见宫辉的眼里噙着泪花，他举起了右手，向我招手，向这个古老的小城招手。

    两条锃亮的钢轨，不断向前延伸。我觉得宫辉是驾驶着自己的火车去了。雨仍在缠缠绵绵地下着……

（原载1987年12月11日《金华日报》第3版，责任编辑：洪加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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