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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丽作品集

 

生命虹( 散文)

 

  深深地刻印在我的记忆里的那道虹是瑰丽而温馨的,它清丽可爱坚忍不拔生机勃勃渗透在我的灵魂里贯穿于我的生命中。我的奋斗我的徘徊我的前进,我的感动我的快乐我的忧伤,我的怯懦我的奋起我的执着,我的渴盼我的梦想我的爱恋,我的平凡而富有滋味的日子,全部都汇聚在虹的七彩斑斓中。这常常拨动我心弦的虹,就是我的生命虹。
  赤橙黄绿青蓝紫。生命虹里蕴藏了丰富的颜色,折射着温柔的光芒,录制了生命中有趣的章章节节。生命虹里荡漾着的种种思绪都已凝聚成团团圆圆的爱。有绿色的亲情爱,有淡蓝的友情爱,还有盛开着粉色的我和我爱的相爱。这些爱都是我生命里最为宝贵的元素。它们犹如甘乳滋润着我的生命赋予她向上的力量。但我更偏爱于那绿,因为蓝和粉都有一方的动荡不安,或让我喜悦或让我忧伤,而绿却是装满无尽财富的一叶扁舟,载我度过许许多多的日子,有平静的,有飘荡的,无论是哪种的日子来临,这绿都会无私地呵护我娇宠我激励我向前迈进。
  我出生在东北的黑土地,可是从出生的时刻起却显示了与这倔强坚强的黑土地截然相反的脆弱。父亲用两只大手拖着我的小小病弱身躯,一动不动地就这样从早到晚地抱着我,我的哭声微弱得像只蚊子。奶奶妈妈姑姑婶婶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细细密密地为我缝着临别的小衣。爷爷和叔叔在父亲身边愣愣地站着,时时地摸摸我的小手,那双小手已接近冰凉。叔叔干脆把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口里,他要用他怦怦的心跳留住我的体温。突然他放开我的手,发疯似的到处寻着搜着,爷爷吼住他,叔叔涨红的脸终于满是泪水,他几乎声嘶力竭:“我不信,不信,药呢?”终于他找到了一包药,不知道是治疗什么病的,已经被土墙的霜浸湿,叔叔坚持让母亲把药给我吃下。不知道是那药起了作用还是祖父祖母父亲母亲姑姑叔叔婶婶的千万个不舍,竟然把我留在了这个世界里。那个傍晚我的哭声响亮,喝了许多奶奶用冰糖熬的米汤,然后安然入睡,那几双守候我的眼睛却一刻都不曾离开我,生怕我会不辞而别,直到我的面色红润气息顺畅。
在我差点就步入另一个世界的时候,我生命中至亲至爱的这几人终没有放开我的手。他们在诉说我这一段历史时常带着苦涩和心有余悸,然而我却觉得这一段是我一生中最美好最浪漫的记忆片段,因为我在暖暖的爱的怀抱中披着朝霞的渴盼开始了生命之旅。
  我始终坚信世间的缺憾总会圆满。可是岁月的磨砺又让我感受到任何圆满中未免又有些许的缺憾。
  读大学三年级的时候父亲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我去医院看他时见他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呷着浓茶。看见我来了,他很平静,看不出有任何的病痛。吃过中饭,我要回学校,明天还要大考,即将走出病房的那刻,父亲叫住我,我回过头,他向着我点点头笑着,这是父亲鼓励我常用的表情和姿态,然后他又挥挥手。回学校的路已经走了一半,我的脑里还留着父亲那个微笑挥手的影像,我突然冲到车门处,多想飞到父亲身边,纵有天大的事情也不能让我再离开我慈爱的父亲半步。那是一段山路,司机说我如果下了车会被漆黑的夜吞噬掉。我透过车窗狠狠瞪着外面,第一次觉得这夜像个栖息在灵魂里的怪物,令人焦虑恐怖。
  最终父亲还是走了,带着被疾病折磨的痛苦和疲惫走了。多年后,我回到家乡,母亲和弟弟已经移居上海,空空的房前仍然开着几朵菊花——那是父亲的钟爱。“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他常对着母亲半开玩笑地吟此诗句,而母亲会不屑地走开,我偷眼望去时,发现她的脸上写满了满足与幸福。而今人去花还在,更添了几分凄凉。走到屋里,除了我原来住的房间门关着,其它房间的门都敞开着。走过去,轻轻打开那间屋门,原以为会有一股霉气的味道,然而扑面而来的竟是一股淡淡的檀香。整洁的床铺仍然是我喜欢的颜色,地板砖有少许的灰,但能看出有谁刻意地在不间断地打扫着房间,那个书桌兼梳妆台上有一只很好看的花瓶,想起这是父亲一次出差从外地带来给我的,我当时并没有怎么在意它,早不知道放在哪里了,如今却好端端地摆放在这里,我冲过去,抱起它,里面飘出檀香,霎时心里绞痛着泪水夺眶而出……后来母亲告诉我,父亲去世前一再叮嘱母亲,要留住老房子,女儿有天会回来。母亲只说了这些,我听后竟是心如刀绞。毕业那年,不曾告别父母就来到京城,我结婚生子都是在父母不知道的情况下进行并完成的,原因是父亲始终反对我的婚姻,我是在无声地反抗他。那一刻回想起流年往事,抱着装满檀香的花瓶,“父亲啊……”,我哭倒在地上,“你给了女儿宝贵的生命和完整无缺的爱,可女儿竟那么不孝,而今我连回报补偿的机会都没有……”,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看见父亲穿着雪白的衬衫背对着我在厨房为我准备饭菜,我能清楚地感觉到厨房里飘出的暖暖的菜肴香气还掺杂着满屋的檀香,沁人心脾。我大声唤着父亲,想起身扑在父亲怀里,告诉他女儿错了女儿想念父亲啊。可是我怎么都做不到,任凭我怎样挣扎还是没有将身体抬起。父亲仍在那里忙碌,仍然背对着我,高大的身影仍然俊美挺拔,我绝望地哭喊着,醒来时已是黄昏。空荡荡的房间依然飘着檀香。我把花瓶装在行囊里,踏上了回京的路程。
人在他乡有时难免疲倦惆怅,每每这时我会给母亲叔叔姑姑打电话,或哭或闹,不论是哪一种,电话那头永远是轻柔的安慰鼓励,实在哭得闹得厉害,他们中的哪一个就要被我搞得彻夜不眠,而后要么会寄来一大包家乡特产我儿时最爱的牙祭,要么不远千里来京和我住上几天,直到我破涕为笑他们才会带着未消的疲倦放心地离开。
  母亲每逢我孩子寒暑假时都要从上海赶来帮我料理家务。母亲来京的时间里,每当我下班回家,等待我的总是一场痛快淋漓的热水澡,连浴巾都已松松软软地躺在那等我,之后就会是餐桌上的狼吞虎咽,一旁是母亲含笑的责怪:“说了多少次,女孩子这吃相是不中的。”然后几乎贴近我的脸了:“咸吗,淡吗,再来点辣椒吗?”我会轻轻咬住母亲为我擦去嘴角油腻的手,一双为了父亲、我和弟弟操劳半生的有些粗糙但仍然美丽的手,母亲会轻轻捏了我的脸,然后说:“该做美容了,皮肤干巴巴的。”是啊,我不再有机会作个爱撒娇的女孩,时光荏苒,青春已逝,然而幸福还在。
  生命虹赋予我的幸福太多,而那虹中的绿更是我一生都不舍弃也从不舍弃我的至亲至爱。披着这道虹,沐浴着那片绿,我会在一切风浪中安然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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